姜令鳶一顆心滿是不甘。
她就想讓姜令芷把陸氏這事兒給抖摟出去。
但是姜令芷那個蠢貨聽不懂話,還羞辱她,給她冷眼,讓她窩了一肚子的火。
偏她一時間也想不到別的什麼好法子。
回到清歡院,她就自己在那生悶氣,神情都有些猙獰了。
到底還是丫鬟春柳消息靈通又有鬼主意,瞅著機會就湊上前道:“姨娘,奴婢倒是有個法子。”
姜令鳶瞥了她一眼,不耐煩道:“有話你就說,還嫌我如今不夠煩的。”
“是,是,”春柳忙道:“奴婢聽說,四夫人敬茶那日,大夫人答應去紅螺寺替她請一尊求子觀音......”
“什麼?”姜令鳶又急了,恨聲道:
“我懷著她的親孫兒,她三番兩頭地刁難我,背地裏卻要費那麼大的功夫去給那個賤人請求子觀音?她是不是還想著那個賤人做她兒媳呢?”
“姨娘,您別著急啊,敬茶那日大夫人是話趕話應下的,不是誠心的。”春柳趕緊就勸。
話頭才落,也不敢耽擱,趕緊說道:“奴婢是想說,這到時候,大夫人去請求子觀音,這四夫人總得跟著去吧?這紅螺寺裏人多眼雜的,說不好的就出點什麼事……”
姜令鳶眼神一亮,明白過來,臉上呈現出瘋狂之意。
是啊,要是姜令芷出事了,衆人定會以爲是陸氏沖著那些賬冊動的手,這樣一來,老夫人定然會出手重罰陸氏。
如此,不僅坐實了陸氏貪污銀錢的問題,還能除去姜令芷這個眼中釘。
簡直是一箭雙雕啊!
“好啊!太好了!”姜令鳶掰著手指一算,越發高興:“初一可不就是三日後了?這可真是老天爺都要幫我!”
轉念一想,她又皺起了眉:“那要是大夫人找理由不肯去呢?”
春柳想了想,又有了主意:
“姨娘,奴婢聽說,咱們那位大姑奶奶有個女兒,嫁到文遠伯府,兩年了還無所出......咱們便以大夫人的名義,邀大姑奶奶和那位表小姐,三日後一同去請求子觀音!到時候,人都到府裏來了,大夫人她不去也得不去!”
姜令鳶簡直都要仰天大笑了,那這樣一來,可是萬無一失了呀!
“好好好,筆墨伺候,我這便寫帖子!”
這頭姜令鳶想方設法要坑害姜令芷,那頭姜令芷可沒工夫理會她。
她出了國公府,就往鋪子裏去。
嵐翠軒依舊客流如織。
鋪子裏近來新上了一款金銀絲線編制的簪花,中間嵌著珍珠寶石,價格合理,還能根據客人的要求定制改款,一時間風靡整個上京。
姜令芷進去鋪子的時候,柳三娘正被一堆人圍著,都是要定制簪花的。
見著她來,柳三娘眼睛都放光了:“靈芝呀,你可算是來了!快,你快去,二樓吵嚷起來了,我實在走不開,你去瞧瞧怎麼回事?”
靈芝,是姜令芷在鄉下的時候,鄰居二哥給她起的名字,回到上京,才改成如今這樣。
她如今爲了行事方便,就撿起來繼續用了。
“知道了三娘。”
姜令芷應了一聲,擡手擼起袖子就往樓上去。
嵐翠軒二樓比大堂清雅,賣的東西自然也更金貴些。
如果說一樓的首飾令人趨之若鶩,那二樓的首飾,就是限量款的精品好貨,再到三樓,便是工匠師傅根據客人要求定制的,保證客人所買到的首飾絕不會與人撞款。
這是從前巍嵐定下的買賣規矩。
傳到姜潯手上時候也是這麼堅持的,輪到姜令芷,她也沒有打算改。
二樓兩位客人正在爭執。
一位穿著貴氣的年輕夫人,生得美豔,神情卻十分尖刻:“你們嵐翠軒會不會做生意,那個珍珠疊翠金步搖不許賣給她!”
另一位容貌英氣,穿著樸素的姑娘也毫不相讓:“看把你給能的,憑什麼你說不賣就不能賣我?怎麼著,你臉大啊?”
貴夫人氣得渾身發抖,指著那姑娘叫罵道:“你才臉大!你也不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什麼德行,你衣裳上都還打著補丁,你也配和我買一樣的步搖?!”
姑娘雙手叉腰,一點也不慫:“我就買!!我衣裳打補丁那也比你人模狗樣的強,你好像那個胡攪蠻纏的大野豬!”
“你!”
貴夫人氣得兩眼含淚,眼見著是說不過這姑娘,又轉頭朝著鋪子裏的小廝發難:“你們這步搖今日不許賣給她,不然我就砸了你這鋪子!!”
“夫人說笑了,誰也不會想不開來砸咱們國公府的鋪子呀。”小廝臉上帶著笑,語氣卻不卑不亢道:
“您選的這款步搖,是月初才上的新貨,賣得好,隻剩這最後兩件,有幸合了您二位的眼緣,是咱們小店的福氣。
若是您實在不想和這位姑娘選一樣的,咱們鋪子裏有昨日新上的掐絲點翠金步搖,比這個工價貴一些,也更精緻些,若不然我拿來給您瞧瞧?
或是,咱們上三樓定制一件,我給您打個折扣都行。”
結果貴夫人一聽這話,頓時就笑了:“你說這是國公府的鋪子?好啊,那你可要睜大你的狗眼瞧瞧,我娘便是國公府的大姑奶奶!你還不快把這個潑婦給我轟出去!”
姜令芷頓時恍然大悟,原來這年輕貴夫人竟是蕭景瑤的女兒沈慧茹。
聽聞蕭景瑤當年一眼看了一表人才的沈探花,非要下嫁,隻可惜那沈探花讀書一流,做官卻不太行,仰仗著國公府,才做到了正四品鴻臚寺卿。
而蕭景瑤膝下一子一女,女兒沈慧茹也和她一樣,一眼看上文遠伯府的世子馮煥章,要死要活的嫁了過去。
文遠伯府是上京出了名的破落戶,馮伯爺是個好堵的,馮伯夫人又是個能生的,加上世子馮煥章,一共前前後後生了三個兒子,六個女兒。
多虧了沈慧茹帶去的嫁妝,才把馮伯爺輸的祖宅給買了回來,給府裏最小的八小姐和九小姐請了奶娘。
沈慧茹像是瞬間揚眉吐氣了一樣,不停地催促小廝:“你還在等什麼?動起來啊!”
那位年輕姑娘咬著唇,似乎因著國公府那三個字生了退讓之意:“算了,既然你是國公府的,你不想讓我買這個,我不買就是了。”
說著,放下那隻裝著步搖的錦盒,一臉不舍地歎了口氣。
沈慧茹譏諷道:“你也不瞧瞧上京是個什麼地方?掉塊磚頭,都能砸死個公侯伯爵,像你這等賤民,早該夾起尾巴做人!”
年輕姑娘立刻就想反唇相譏,卻又有所顧忌,硬是忍著氣,扔下一句:“你狗仗人勢,我不跟你一般見識!”
隨即,轉身便要離開。
姜令芷就在此時邁步走上臺階,笑瞇瞇擋住她的路:“茸茸,你什麼時候來的上京?怎麼也不來尋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