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以爲姜令芷這個土包子沒見過世面好對付。
想著今日隨便嚇她一下,就能立刻將她嚇破膽,跪下跟慧茹認錯,再把那首飾鋪子雙手奉上送給慧茹。
不曾想,竟然是塊難啃的骨頭!
但蕭景瑤還是有些疑惑。
這個土包子才進國公府還不到一個月,怎麼二房三房都待她殷勤?
連景曦那個矜傲的丫頭都圍著她四嫂長四嫂短的叫著!
難道大家都忘了,她是在和蕭宴的大婚當日靈堂換親紅杏出牆的嗎?
沈慧茹看著這一幕也皺起了眉頭。
她拉著蕭景瑤的衣袖:“阿娘,你快讓她跟我認錯啊,還有那鋪子......”
“你先別吵。”蕭景瑤到底多活幾十年,戰鬥經驗十分豐富,心思也轉得極快:“瞧她這般牙尖嘴利,隻怕是不肯聽我的。慧茹,娘還有旁的法子......”
說話間,眼神越發兇惡。
“娘......”
沈慧茹嘟著嘴,還想說什麼,卻又不敢跟自己的母親作對,隻好不情不願地問道:“那你要做什麼?”
“你等著就是了。”蕭景瑤不耐煩地低聲斥了一聲。
轉過頭來臉上又掛起了笑容:“瞧瞧,我早就聽說,咱們四弟妹是個反應快愛說笑的,這會一見,果然了得。”
話音剛落,屋裏衆人面面相覷,又是十分疑惑,這怎麼變臉變得這麼快?
難道方才真是開玩笑的?
蕭景瑤面不改色,拉著沈慧茹沖著姜令芷笑道:“上午你這外甥女,在你鋪子裏說錯了話,想來跟你認錯道歉,四弟妹,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。”
沈慧茹卻是漲紅了一張臉,自覺十分難堪,垂下頭去拉著蕭景瑤的衣袖:“阿娘!”
姜令芷眨了眨眼,不知道這又是要唱哪一出,隻順著她的話說道:“說的是呢,過去的就過去吧。”
“可不,咱們畢竟是一家人。”蕭景瑤十分自然地接了句場面話。
隨即又做出一副慈和模樣,笑道:
“我今日來,除了帶慧茹來認個錯,最主要的,是我聽說呀,明日初一,大嫂要去紅螺寺替四弟妹請求子觀音。
故而這才回府來,想一道同去,也給慧茹請一尊。”
衆人微微一愣,隨即想起來敬茶時,大夫人的確答應過這件事。
原本誰也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。
因爲衆人心知肚明,陸氏決計會找各種理由不去磕頭請送子觀音。
而陸氏也真就是這樣想的。
她巴不得姜令芷那個賤婦和老四一起早點死!又哪裏會想著給他們受罪請求子觀音?
誰知道這會兒忽然被蕭景瑤給當衆點出來了!
這麼多雙眼睛瞪著,她就是再想躲也沒法躲,又是惱恨又是尷尬。
見衆人都是一副看戲的表情瞧她,她訕笑一聲,勉強說道:“是......正是明日,大姐姐好記性。既如此,同去便是了。”
二夫人顧氏頗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,也笑瞇瞇道:“瞧著咱們這些女眷們,也許久沒有去寺裏敬香了,不如明日都去吧,踏踏青散散心,也替大嫂和大姐好好捐一筆香油錢。”
春日景色好,能出去放放風,自然沒有不應的。
遂七嘴八舌地就把這事給定下了。
姜令芷從前廳出來的時候,心思已經轉了好幾轉。
蕭景瑤那變臉堪比翻書的模樣,定然是存了什麼心思,打算在紅螺寺,好好坑自己一把,替她女兒出氣。
照理說,猜得出這些,她就該躲著的......可那紅螺寺,她也很想去上柱香。
姜令芷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,她還是得盡快揣上崽,往後日子才有靠山。
剩下的時日不多了呀。
......
雅園。
陸氏回去就氣地發了好大一通火。
王嬤嬤面色沉重地關上門,吩咐陸氏的另一個心腹丫鬟巧兒在門口守著。
陸氏氣得渾身發抖:“賤人!都是賤人!”
“夫人!”王嬤嬤趕緊勸:“您先別忙著生這個氣,方才老奴發現一樁不得了的事!”
陸氏閉了閉眼:“還能有什麼事,比這一件,更打我的臉?”
王嬤嬤忙道:“夫人,老奴今日去順園傳話時,瞧見廂房裏擱賬本的箱子開了,也不知道查了多少!”
陸氏頓時心裏一驚:“她識數?”
“這識不識數的有什麼打緊的?想查賬,法子可多的是!她那二哥不就是開鋪子做生意的?”王嬤嬤斟酌著說道,“夫人,咱們近幾年的賬冊上,看就那些鋪子裏的營收是做了假的。”
陸氏臉上驚怒交加,這不是要斷她的生路嗎!
“賤人,她算個什麼東西?拿著雞毛當令箭,也敢來查我的賬!”
陸氏越想越氣。
隻覺得打從這姜令芷進了國公府的大門起,自己就沒有順過......若是再任由她這般作妖下去,隻怕是大房就要被她踩死了!
王嬤嬤歎了口氣:“夫人呀,定然是爲著那人參的事,她心裏記恨咱們......您別氣了,快些想個法子才是呢。”
“她還記恨我?我倒要看看她命有多長?”
陸氏陰沉著一張臉:“她不是盼著我給她請求子觀音嗎?呵,去,怎麼不去?叫她知道知道,這到底是求子觀音,還是送命觀音!!”
王嬤嬤也是一臉憤恨的表情:“是,除了四夫人,咱們府裏倒也清淨......”
“哼。”陸氏向王嬤嬤招了招手:“你附耳過來......”
王嬤嬤聽罷,瞪大眼睛:“夫人,這樣是不是太過冒險了?”
陸氏嗤笑一聲:“怕什麼?今日人人都瞧見了,大姐可是當衆要討伐四弟妹呢,就算是四弟妹出了什麼事,也有大姐在前頭頂著呢。”
王嬤嬤眼神遂又堅定了幾分:“是。”
隨即便退下了。
陸氏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,想到姜令芷很快便會死無葬身之地,通身縈繞的怒火和陰沉之意,才消散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