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就算是如此,她也見不得姜令芷擺出這一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做派。
蕭宴也起身去和一幫爺們說笑去了,姜令鳶不好攔著,隻得自己在這坐冷闆凳。
丫鬟春柳覷著她的神色,小心翼翼道:“二小姐,要不,咱們也去找大小姐說說話?”
姜令鳶一聽,頓時轉頭狠狠瞪了春柳一眼,頗有些不滿之意,春柳嚇得臉色一變,再不敢說話了。
另一個丫鬟夏月自以爲是道:“春柳,現在可不能再叫二小姐了,這是在國公府,得叫姜姨娘,不然,叫人聽到了,該說咱們沒規矩了。”
這話一出,姜令鳶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。
這兩個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她倆本是楚氏替姜令芷安排的陪嫁丫鬟,但是後來都主動跟著姜令鳶又回了姜家。
姜令鳶如今又將她們帶到國公府來,本意是想著,在姜令芷面前顯擺一番,卻沒想到,被這倆蠢貨氣的胸悶。
才把怒火壓下去,就聽到有人喚她一聲:“令鳶?”
繼而一位溫婉素雅的美貌婦人就停在她跟前,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坐下,關切道:“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坐著呀?”
姜令鳶忙起身,瞧這婦人不過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,隻是,她一時間認不出這是誰,故而面露爲難,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詢。
婦人看出她的窘迫,不動聲色道:“我是宴兒的三嬸,你隨他一起喚我一聲三嬸吧。”
“三嬸好。”姜令鳶頓時心頭一松,沒想到國公府竟然還有人如此寬和。
三夫人趙若微點點頭,極快地瞥了她小腹一眼:“快坐下歇著吧,你身子要緊。”
姜令鳶臉色又是一白,以爲三夫人這是要取笑她。
結果三夫人趙若微仍是一副關切的模樣:
“去歲春日宴時,我聽過你作詩呢,真真是才情過人。當時就想著,宴兒可真是有福氣,往後能娶到你這樣新婦。就是萬萬沒想到,你前頭居然還有個長姐,這門親事就落在她頭上了。”
她說到這,又溫聲笑道:“好在如今,你們倆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,還好事成雙。”
這話聽得姜令鳶心頭一熱。
她一擡頭,又瞧見趙若微眼底的心疼,不似作僞。
但她可不傻,不會因爲旁人說了幾句好聽話,就開始掏心掏肺。
略一思索,隻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:“畢竟阿姐才是姜家的嫡長女......說起來,我還得多謝謝阿姐,她換親嫁了四爺,才成全了我和夫君。”
三夫人趙若微神色不變,笑容越發親和,說出的話卻尖銳了許多:
“難爲你如此想得開。隻是如今,她是勞苦功高的四夫人,你生生矮了她一輩不說,又隻是個妾室姨娘,往後啊,你在這府裏還要更謹小慎微才是。”
話音剛落,不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,隱約聽到有小女孩的驚訝聲:“四嬸,你太厲害了,居然敢給四叔簪花!”
三夫人順勢轉了話鋒:“你呀,別在這傻坐著了,也過去與她們說笑說笑。不然,旁人還以爲你清高不理人呢。”
姜令鳶很想說,分明是旁人都不理自己!但轉念一想,自己不過是一個妾室,總不能等著國公府的夫人小姐來主動攀談吧?
遂壓下心頭的那股子傲氣:“三嬸說的是。”
“快去吧。”趙若微笑瞇瞇地擺擺手。
姜令鳶起身帶著兩個丫鬟朝熱鬧的人群走過去。
三夫人趙若微搖著手中的扇子,瞇了瞇眼睛,輕聲道:“香玲,你過去照顧著嬋兒,今日園子裏人多,萬一要是跌了撞了的,那可就不好了。”
蕭嬋是三夫人的女兒,今年才七歲,正是好玩鬧的時候。
這會兒,就正在那邊簪花。
香玲會意,忙應道:“是。”
......
姜令芷玩得高興了,將一隻牡丹花別在蕭景弋的耳邊。
紫紅的牡丹,映襯著那張如金似玉的臉,別有一番滋味。
蕭景曦嘖嘖稱奇:“四嫂,你才是真勇士。你說說,你這行徑跟在老虎臉上拔須子有什麼區別?不過你別說,四哥這樣一簪花,還真是人模狗樣的。”
她記憶裏的四哥,是個極其不茍言笑的人,真真是白瞎了一副好容貌......但是四哥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躺著,倒還真是有些貌若潘安的意味。
二房的蕭玥也在這湊趣兒:“多虧了四嬸呢,不然咱們哪有機會見到四叔這樣呀?瞧瞧,這滿上京哪家公子能比得上四叔這番風采!”
還有那個小丫頭蕭嬋也咯咯直笑:“就是,四叔這樣好看多了,一點也不嚇人了呢。”
蕭景弋:“......”
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模樣。
想他堂堂戰神將軍,居然淪落到被女子簪花取樂的地步,啊!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,他現在算是知道了!
偏偏還沒有一個人出面替他發聲!
他心裏暗惱著,姜令芷這個放肆的土丫頭,一定是在鄉下放養著野慣了,等他醒了,一定要好好教教她規矩才是!
偏他心裏的土丫頭一邊欣賞,一邊還吟了句詩:“牡丹芍藥薔薇朵,都上千官帽上開。他也才二十三歲呀,可不正是簪花的好年歲。”
姜令鳶走過來,剛巧聽到姜令芷說完這句,她微微一怔。
姜令芷這個土包子怎麼還會吟詩?
她在鄉下那種地方長大,聽說平日裏連吃都吃不飽,她應該連字都不認識才對呀!
但現在可不是糾結這個時候,她壓下心頭的疑惑,溫柔地喚了聲:“阿姐。”
姜令芷回過頭看見她,不冷不淡地瞥了她一眼,沒說話。
姜令鳶不在乎她的冷淡,她的目的可是快些融入這國公府,神情越發溫順可憐:“阿姐,我也想簪花,不知可不可以?”
“你自便。”姜令芷隨口道。
“阿姐,你這樣冷漠,是不是還在怪我?”姜令芷歎了口氣,委屈巴巴道:
“......可是你如今已經嫁給四叔了,我和蕭宴也已經成親,咱們姐妹二人往後同在一個屋檐下,就互相幫襯著,過好各自的日子,不好嗎?”
姜令芷看了她一眼,道:“請問,我和一個妾室有什麼好互相幫襯的?”
姜令鳶:“......”
她咬了咬牙——忘了姜令芷這個人蹬鼻子上臉了,她跟姜令芷示弱,姜令芷定然是要順勢譏諷她的。
“......我們都姓姜啊。”姜令鳶道:“我做了上不得臺面的妾,旁人也會在背後笑話姐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