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沒走多遠就遇到了雪鶯。
雪鶯正要往後山去找她,見她回來,總算是松了一口氣,道:
“四夫人,您可算是回來了。表小姐把那卷《觀世音菩薩普門品》搶走了,奴婢隻好趕緊出來找您了。”
姜令芷沒問經書,隻是盯著她臉上的五個指頭印,問道:“她打的你?”
雪鶯癟了癟嘴,眼眶忍不住一紅,努力地憋著淚,強顔歡笑道:“四夫人,沒事的。是奴婢說錯話,惹怒了表小姐......”
“我不聽這些,”姜令芷制止了她的話,定定地看著她道:“你好好說,到底怎麼回事?”
雪鶯隻覺得一陣心酸,眼淚就掉了下來,啜泣道:
“奴婢隻是說,您的還沒抄完,她就打了奴婢,說奴婢算什麼東西,敢跟她頂嘴,然後她帶的丫鬟和婆子就把經書搶了過去,雲柔攔著,她就把雲柔也給帶走了。”
姜令芷拍了拍她的肩膀,柔聲安慰道:“好,我知道,不哭了。我這就去討回來。”
雪鶯點點頭,一時間哭得更狠了,覺得自己真是沒用,沒辦好主子交代的差使,還給主子惹了這麼大的麻煩。
在快要走到禪房時,姜令芷看見院裏的僧人,腳下頓了頓。
還是叫住了其中一人,道:
“我方才聽見山林裏好像有不小的動靜,師父不若帶人去瞧瞧,是不是有野獸傷人了。”
僧人見她衣著不凡,忙應道:“多謝施主提醒,春日山林中多猛獸,小僧這便帶人去瞧瞧。”
姜令芷點點頭:“如此甚好。”
沈慧茹住的禪房有些偏僻靜謐,在靠近偏門的一處竹林旁。
沈慧茹見到姜令芷過來,她眼睛一眨,就熱切地迎了上來:“小舅母,你來了。”
姜令芷瞇了瞇眼,開門見山道:“雲柔呢?”
沈慧茹倒是認錯認得極快:
“小舅母,我錯了,你知道的,我也想抄寫那求子的經書,隻是聽小和尚說,最後一卷經書被你拿走了,我就想去借,一時情急才......哎呀,雲柔在那好好的喝茶呢,你放心吧。”
說著,眼珠子咕嚕嚕一轉,上來又拉著雪鶯的手:“方才一時情急打了你,你可別往心裏去呀,我給你斟茶賠禮好不好?”
雪鶯哪敢讓主子給她斟茶賠禮,忙擺擺手:“不,不.....表小姐,這可使不得。”
沈慧茹還是笑瞇瞇的:“那你去瞧瞧雲柔吧,我跟你主子說說體己話。”
雪鶯忙看向姜令芷,面露爲難。
姜令芷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:“沒事,你去看看,帶雲柔先回去。”
“是......”
屋裏一時間,隻剩下姜令芷和沈慧茹兩個人。
姜令芷心中好奇,不知這沈慧茹打的什麼算盤,手段會不會比姜令鳶高明一點。
就見沈慧茹歎了口氣,挨著她坐下,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來:
“小舅母,你不怪我就好,實在是沒孩子這事兒,都快成我的心魔了......你也知道,咱們女人嫁了人,若是沒個孩子傍身,實在是......唉。”
姜令芷不動聲色地跟著歎了口氣,就順著她的話配合著她演:“是呀,說起這事兒,我也難過得很呢。”
沈慧茹以爲她上當,就又做出一副羞愧的模樣:
“小舅舅如今這幅情形,小舅母心裏應當是更急切的,都是我不好,我不該搶小舅母的經書......若不然,咱們一起抄經吧?”
她誠懇而又親切的語氣,就好像兩個人真的是相識多年無話不說的閨中密友一樣。
姜令芷兩隻眼睛轉了轉,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,但其實抄抄經也行。
畢竟她屋裏沒硯臺了,回去也抄不成。
見她應下,沈慧茹高興得就要往外走:“小舅母,我這就叫人去再搬一張桌子進來......唔......”
姜令芷一下子就警惕了,心想著,這不跟方才姜令鳶一樣的招數嗎?
一回生,兩回熟,她想了不想的就手掌握拳,指節曲起,敲上了她的啞門穴。
于是沈慧茹連話都沒說完,就這麼翻著白眼,癱軟在地。
姜令芷默默地收回手。
她雖然不會醫術,但是托鹿茸的福,認了幾個防身用的穴位,譬如這啞門穴,便是能讓人口不能言,毫無意識。
她怕沈慧茹在地上睡不安穩,幹脆一手拎著她的衣領將她扔回床榻去。
這才順手牽羊就拿起桌案的硯臺,帶著放在桌案上的那卷經書,回了自己的住處。
卻不知寺裏已經亂起來了。
僧人匆忙帶人去後山,結果正撞上那群匪徒欲行不軌。
好在僧人都是會武的,立刻便將那幾個匪徒拿下,救下了姜令鳶。
待把她擡出來以後,發現她衣衫不整發飾淩亂,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屎尿餿味。
好在是沒有真出什麼大事。
當時她還清醒著,嘴裏一直喊著:“求求你們,放過我,我把銀錢都給你們,別傷害我的孩子......”
直到發現來人是救她的之後,才徹底地暈死過去。
僧人不知道她的身份,又不好直接大張旗鼓地在寺廟裏查問誰家女眷走丟了,便先將她安置在禪房裏,再私下派了僧人去後院禪房挨著查問。
雪鶯打發走來問詢的僧人後,總覺得不太對勁,看著姜令芷問道:“四夫人,您方才不是就和鳶姨娘在後山嗎?”
姜令芷正在淡定的抄經,聽見這話,一臉無辜擡起頭,沖她眨了眨眼:“有嗎?我不是在賞梨花嗎?”
雪鶯頓時起了一頭冷汗:“夫人!梨花早開敗了!”
這下可不妙了,若是後山出事的是鳶姨娘,那四夫人可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!
雪鶯不由得定了定心神,決定把這事給瞞死!
對,今日說破天去,四夫人也是在賞梨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