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已經快要入夏了,但湖水泛著涼意。
姜令芷甫一入水,整個人立刻失去了平衡,在不斷掙紮中開始緩緩下沉。
她下意識地就大喊一聲“救命!”
可隨即湖水就往她口中猛灌,叫她趕緊閉了嘴。
水能載舟亦能覆舟。
她在被迫連喝了好幾口水之後,就很想說,對于她這樣的普通人說來,也是同樣的道理。
水能救命,也能要命。
她心想著,老天爺可真愛和她開玩笑。
從前夫君沒醒來的時候,她盼著有個孩子,可怎麼也懷不上。
後來她盼著夫君醒了好好過日子,可現在夫君醒了,自己的小命又要保不住了。
好不容易才擁有一個家,體會過了家的溫馨,擁有了夫君的疼愛,哈,老天爺一下子就又要收回去。
她原想著,未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和他一起度過,就讓日子平淡如水的慢慢流淌著過下去。
隻可惜如今隻怕是沒有以後了呢。
真是叫人舍不得呢。
正當她瀕臨絕望之際,掙紮的雙手忽然摸到了湖面上浮著的一塊木闆,正是方才從遊船上被炸下來。
她心中大喜,順勢借力,將腦袋浮出了水面。
呼吸順暢的那一刻,五髒六腑都活過來了,她在心裏將所有埋怨老天爺的話都收了回去!
老天爺是愛和她開玩笑,但老天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啊!
她在心中暗暗發誓,今日之後,一定要學會水。
她多學一樣本事,就少受一點生死的威脅,再也不必爲了老天爺的玩笑而驚心動魄。
彼時,蕭景弋在受到接連兩次的爆炸沖擊後,終于在一片廢墟中穩住身形。
難免受了些外傷,方才推開姜令芷時胳膊被炸傷,血糊糊的一片。
但這不打緊,他更在意的是阿芷如何了。
目光迅速在四處搜尋了一圈,很快便看到了在湖面上抱著木闆漂浮著的她。
她胳膊以下都泡在水裏,但整個人格外的冷靜。
似乎是知道那塊木闆不足以支撐她的全部力量,便隻是借助它的浮力,讓自己不落水。
這裏畢竟是湖心,離岸邊還有些距離,她放慢動作,小幅度地劃著水,盡力讓自己往岸邊漂。
蕭景弋微微松了口氣,當即便要下去救她。
這時,在甲闆上死死抱著欄桿的舞陽,也看到了蕭景弋。
她整個人大喜過望:“表哥!表哥救我!”
“......”蕭景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。
但行爲上卻當真是如她希望的那般,施展輕功朝她掠了過去。
舞陽眼睛都亮了!
天啊!
表哥又要來救她了!
表哥的颯爽英姿就如同天神下凡啊!
可就在她期待著蕭景弋伸手將她拉起抱在懷裏,飛到湖邊,安全落地時。
蕭景弋隻是一腳踹上了她抱著的那根欄桿。
舞陽頓時尖叫出聲。
本就不穩當的欄桿瞬間發出吱呀一聲響,緩緩帶著舞陽往湖裏墜去。
舞陽臉色唰的一下嚇得煞白,表哥怎麼可以這麼對她!
蕭景弋再不看舞陽一眼:“方才就是你掰了阿芷的手指,當本將軍沒看到嗎?”
舞陽頓時就破防了。
她心愛的男人,居然爲了另一個女人,親手報複她!
她惱羞成怒道:“表哥!你怎麼能這樣對我?”
“憑什麼不能?”蕭景弋擰眉道:“以後叫我蕭將軍!”
“你!”舞陽氣得直想哭。
蕭景弋哪顧得上再跟她理論,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,朝著姜令芷遊了過去。
胳膊上的傷接觸到水,開始大量往外滲血,但他顧不得這些,心裏隻有一個念頭,那就是要和阿芷在一起。
姜令芷察覺有人向自己遊過來,立刻警惕地回頭。
這會兒實在是混亂,若是有人要搶她手上這塊賴以生存的木闆就不好了。
不是她自私,總要自己先活下來,才能幫別人啊。
尤其是她還不會水。
若是真被人搶走手裏的木頭,她隻怕是沒命活。
直到看見來人是蕭景弋,她才松了口氣。
看見他身後的血跡,心裏一痛道:“夫君,你沒事吧?”
“一點小傷,”蕭景弋并不多解釋,遊到她身邊,扯著木闆往岸邊遊。
湖心的水泛著涼意,姜令芷很快就覺得又冷又累,整個人嘴唇泛白。
蕭景弋將她護在自己懷裏,一邊盯著越來越近的湖岸,一邊不停地鼓勵她:“阿芷,快到了,別放手。”
“嗯,”姜令芷死死地咬著唇,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。
好不容易堅持到上了岸,蕭景弋一伸手將她從湖水中撈起來,緊緊擁入懷中:“阿芷,沒事了,沒事了!”
“......嗯,”姜令芷腳踩在實地上,也松了口氣,整個人脫力般地賴在他懷裏:“夫君,我就是,有點冷。”
說罷,她就覺得腦袋嗡嗡的發脹,眼前一片昏花。
在徹底陷入昏迷之際,忽然又聽到了一聲巨大的爆炸響聲。
身後的兩艘遊船同時炸開,全都被炸毀了,往湖裏下墜,繼而湖面變得成一片血海。
而此時,觀景臺上坐著的蕭景平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
這下,總該都死了吧?
他下意識地擡頭,往三層的方向看去。
想來瑞王看到這一幕,應當會很高興的吧。
佑甯帝兩個最優秀的兒子,一個太子,一個三皇子,這下,隻怕不死也要殘了!
剩下的二皇子病弱,四皇子又年幼。
......說不好,瑞王都不用費心謀反了,隻等著兄終弟及就是了!
蕭景平越想越覺得前程一片光明。
蕭國公府的爵位算得了什麼?自己立下這麼大功勞,待瑞王登基了,怎麼不得封他個異性王當當?
他越想越覺得,這一次冒險冒的可真值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