捋清記憶後,她便爬起身,叫狄青跟她去一趟書房。
蕭景弋的書房裏,有一張上京的輿圖,周圍那些山川脈絡都描摹得十分細緻。
她將那幾個位置指出來,鄭重地吩咐狄青:“要牢牢記住。然後去一趟姜府,將這些告訴姜大公子。”
狄青忙保證道:“是!”
姜令芷松了口氣,隻希望一切順利。
回到正屋。
床榻上,蕭景弋還是沒醒。
姜令芷摸了摸他的臉,歎了口氣:“還有不到一個月了,夫君啊夫君,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?”
哪怕是暫時醒來和她生個崽,再昏睡也行哦。
蕭景弋:“......”
他早就睡夠了。
隻盼著哪一日就能徹底睜開眼,再次能夠掌控自己的身體。
聽她的語氣,她好像對自己很失望很嫌棄的樣子.....
他心裏就微微有些沉重。
她大好的年華,他這樣了無生氣,實在是有些耽誤她。
不過,除了這些,她難道沒有別的話要跟他說嗎?
燒尾宴上到底發生什麼了?
她怎麼又謊稱小産了?
倒是說啊!
這個床闆他真是躺得難受!
忽然,他耳邊又聽到了她驚喜的聲音:“孟白你可算回來了!還活著嗎?快拿來我瞧瞧!”
蕭景弋:嗯?到底什麼東西?怎麼吸引力比本將軍還大。
孟白手裏提了個蓋著布的菜籃子,點點頭:“活著呢,可精神了。”
她放下籃子,掀開蓋布,裏頭立刻鑽出一隻胖嘟嘟毛茸茸的小玩意兒來。
雪鶯呀了一聲:“小貓崽兒!”
姜令芷笑了起來:“這麼說倒也沒錯。”
這是那隻雪虎留下的虎崽,不過兩個月大的樣子。
她想著,若是把它丟在那虎穴裏,隻怕是就剩下死路一條。
一時心軟,便叫孟白將這小崽子給藏在馬車裏,想著養大些,再送回深山裏放生也好。
蕭景弋恍然大悟,唔,是養了隻貓啊,倒也能打發些時間。
養吧養吧。
小虎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走了幾步,就踉蹌著摔倒在地上,又自己開始滾著玩起來。
姜令芷彎了彎眼睛,沖它招手:“過來!”
孟白剛想說,這玩意兒聽不懂人話,還沒張嘴,就見那虎崽就樂呵呵地沖著四夫人跑過來。
隨後又行雲流水般地躺倒在地上打滾,腦袋蹭著她的腳,扭來扭去的好像賴上她了一樣。
孟白:“......”
如果不是自己從虎穴裏抱出來,她甚至懷疑這是隻狗吧。
姜令芷低頭,對上一雙水藍色的澄澈眼睛,她伸手摸了摸它的下巴,小虎崽輕輕在她掌心舔了舔,十分乖順。
“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人。”她無奈地點著小虎崽的腦袋,轉頭吩咐雪鶯:“去公中的廚房要點羊奶過來。”
“是。”
雪鶯去了,沒一會兒提了個食盒回來。
除了一盆熱好的羊奶,還拿出一盅濃黑的湯藥來。
姜令芷光是聞著,就覺得上火,她捂著鼻子問道:“這是什麼?”
雪鶯回道:“廚房的劉嬤嬤特意拿的,說是老夫人吩咐的,還說牧大夫也瞧過了,夫人如今吃這些正好。”
姜令芷:“......”
懂了,這是讓她吃了調養好,快些懷上子嗣的。
那小虎崽咕嘟咕嘟眨眼的功夫就喝光了半盆香甜的羊奶,然後肚皮滾滾倒頭就睡。
可姜令芷那碗苦藥,喝了一刻鍾也沒喝完。
......
同樣喝不下苦藥的,還有瑞王府的靈舒縣主。
一個時辰以前。
瑞王在百獸園找到她的時候,她正被一頭野狼緊緊追趕。
隻是她沒有姜令芷那般好運,身旁沒有暗衛跟著,最終被百獸園的野狼瘋狂地咬住裙角掀翻在地。
她努力蹬著腳想踹走野狼,卻不想,野狼反倒一口咬住她的腳腕,尖利的牙齒,幾乎是瞬間便穿透了她的皮肉,咬碎她的骨頭。
靈舒痛得幾乎死過去。
最後被救下來的時候,她的半個小腿都被野狼給撕扯下來。
瑞王帶來的太醫一看這傷勢就嚇傻了:“......怎麼這般嚴重,腳都斷了!”
靈舒硬是吊著一口氣,死死地抓著瑞王:“爹,爹,救我,我不要斷腳......”
瑞王刷地一下抽出刀子架在太醫的脖子上:“用盡全力診治,否則,要你的命!”
太醫嚇得瑟瑟發抖,哭喪著臉道:“王爺,縣主......腿骨都被咬碎,微臣實在是無力回天啊。”
靈舒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,哭喊道:“你胡說!你胡說!”
禦醫已經磕頭求饒起來了:“是微臣無能,微臣醫術有限,請王爺和縣主另請高明......微臣實在是治不了......
不等他再說下去,靈舒已經奪過瑞王手裏的刀,利落地捅死了這個“無能”的太醫。
瑞王也并不在意,一揮手,叫人就地把這太醫的屍首扔進獸園深處。
他這會也滿腔怒火無處發作。
本來今日這席面,是安排靈舒和姜澤的好事的,結果還沒等他動手,這虎狼就前仆後繼地出動,猛虎傷了他,野狼傷了他女兒。
當真是邪門至極。
那邊靈舒已經哭暈了過去。
回到瑞王府,她又痛醒過來。
屋裏烏泱泱的擠著一堆大夫,可都是面露難色,每一個都是歎著氣說不好治,氣得她大喊一聲:“滾!”
大夫們仿佛大赦一般轉頭就往外跑,生怕跑得慢了,連命都沒了。
丫鬟彩霞給她抹金創藥,許是手重了,靈舒二話不說就抄起一旁的瓷枕就砸了過去。
彩霞頭破血流地癱倒在地,當即沒了氣息。
可靈舒猶不解氣。
她痛到發狂,也恨姜令芷恨到發狂。
在她看來,姜令芷才是害她的罪魁禍首!
她甚至都不恨慧柔的背叛和出賣,她隻恨,姜令芷那個賤種,憑什麼屢次戲耍她?害的她如此慘烈!
最恨的,還是她憑什麼懷上表哥的孩子?
“殺了她!”
靈舒擡起自己通紅的眼睛,哀求地看著瑞王,“爹爹,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爲姜令芷!我要她死!我要她不得好死!我要她比我今日還要慘烈一萬倍!我要她五馬分屍,碎屍萬段!”
不如此,她難消心頭之恨。
她其實已經因爲悲憤有些精神錯亂了,隻會重複心頭的執念:“殺了她!殺了姜令芷......”
瑞王拍著她肩膀安撫道:“好,先把這藥喝了。姜氏如今哪都去不了,爹就叫人在國公府動手。”
“我喝!”靈舒喝了一口藥,就猛地吐出來:“好苦!”
但她一咬牙,把一整碗藥都灌進嘴裏,眼睛亮得可怕:“爹,我喝光了,你快動手吧!”
瑞王冷然道:“好。”
他雖然未曾將一個鄉野村婦放在眼裏,但這種螻蟻竟然能夠連著兩次傷到靈舒,如此打著瑞王府的臉,他也不會就這樣睜眼看著不管。
對付姜家的計劃不會變,這個姜氏,不過是早死一步罷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