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令芷似笑非笑的看了姜令鳶一眼,又看向姜潯:“你是不是念書念傻了?”
姜潯一愣:“什麼?”
姜令芷認真道:“是你的好妹妹在我的大喜之日,跟蕭宴,在我的婚房,白日宣淫。我被逼換親嫁給四爺,蕭老夫人才會出手壓住了那些醜事。否則,今日被人唾沫星子噴一臉的,就是你的好妹妹了。”
姜令鳶臉色唰白,心虛地看向姜潯,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:“二哥,我沒有......”
姜潯見妹妹哭成這樣,立刻覺得姜令芷在污蔑,忍不住擡手要打人:“你胡說什麼?”
姜令芷挑釁著把臉湊過去:“我如今可是國公府的四夫人,怎麼,你真敢打我?”
姜潯氣的臉上皮肉都在發顫,最終還是無力的放下自己的手掌。
誠然,他的確要顧及國公府的面子。
但更多的是,他沒法對著這張與自己記憶中的阿娘有五分相似的臉動手。
“二哥,你別這樣,”姜令鳶見姜潯一直維護自己,一時又得意不少。
就算姜令芷說出事情的真相又如何?在這個姜家,是不會有人信她的!
她委屈哀傷的看著姜潯:“姐姐她一直不喜歡我,才會......不過這都不要緊,說到底,她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,二哥,你不用這樣向著我……”
姜潯于是就更加煩躁起來。
他和令鳶才一起長大,他心裏隻當令鳶才是他妹妹,可現在她卻被欺負的隻能委曲求全!
還沒等他說什麼呢,姜令芷就已經站起身來打算往外走。
姜潯氣的腦瓜子嗡嗡的,下意識就擡手拉住她:“你才到家,連爹爹的面都沒見,你著急要去做什麼?你怎麼能如此沒教養?!”
他不過才說一句,她就擺出這一副不耐煩的樣子,哪有一點女子的溫婉柔順?
姜令芷平白被諷刺了這麼半天,自然也沒什麼好脾氣:“養不教,父之過,那請姜二公子去質問你爹吧,爲什麼把我養成這樣。”
姜潯更生氣:“什麼姜二公子,你連句二哥都不會叫?”
他是她的親哥哥,她怎麼能這麼跟他說話?
姜令芷面無表情道:“你是姜令鳶的二哥,又不是我的二哥。我在鄉下的二哥會教我殺豬,你會嗎?”
“你!”姜潯一介書生,哪會什麼殺豬?
他聽得十分火大,質問道:“你不認我是你二哥?是因爲你攀上了蕭景弋,看不上姜家,要跟姜家斷親?”
他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有些難聽。
畢竟在他看來,哪有女子會在成婚之日,靈堂換親嫁死人?
而姜令芷行事如此霸道,再加上昨日姜令鳶回府說的那些,所以姜潯就先入爲主覺得,是姜令芷自己不安分,貪戀權勢。
他說話就更不過腦子了:“阿娘當時就不該生下你!”
姜令鳶這才察覺不對勁。
姜潯一直性子溫和,從來不會和女子這般疾言厲色,可現在被姜令芷三番兩次地惹生氣,現在還因爲她不肯叫他二哥而如此動怒。
這讓她有些不安。
因爲動怒,就代表著在意。
“姐姐,”她就趕緊假意勸姜令芷:“你別把這話放在心上,二哥他是一時情急才......”
姜令芷回身就端起那盞涼茶,一把潑在了姜潯臉上:“那你就好好冷靜一下!”
姜潯懵了片刻,頂著一臉茶葉,氣急敗壞道:“姜令芷!你發什麼瘋?”
姜令鳶卻不動聲色地笑了。
對,就要這樣,被激怒,然後讓姜潯徹底以爲姜令芷是個無理取鬧的瘋子!
她真是厭惡極了姜令芷。
明明自己才是姜家最優秀美麗的女兒,可蕭國公府卻非要姜令芷那個土包子。
這讓她怎麼能忍?
所以她不僅要把蕭宴搶回來,更要把父親的關心,哥哥們的寵愛,都牢牢握在手心裏!
姜令芷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,她徑直出了正廳。
“站住!”姜潯又急了,顧不得一臉茶漬,大步跟了上去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姜令芷怒視他:“你又要幹什麼?”
姜潯看著她那張臉,抿了抿唇壓住怒火,猶豫了下,威脅的語氣還是軟了幾分:“姜令芷,換親一事實在荒謬,你回去便與蕭將軍和離,別讓姜家跟著你擡不起頭來!”
姜令鳶聽見姜潯說這種話,也顧不得委屈了,她甚至有些心慌。
姜潯,這是在關心姜令芷?
不......不可以!
姜令鳶心思一轉,轉頭就往後院跑,她要去找楚氏,讓她出面趕走姜令芷!
姜令芷試著掙了一下,沒掙開,皺眉看著姜潯:“你捏疼我了。”
姜潯下意識地松開。
就見她細嫩手腕上一片紅紫,竟是被他給捏出來的。
姜令芷認真地搖了搖頭:“我不和離。”
蕭景弋雖然時日不多了,但國公府能讓她吃飽穿暖,還給她請封誥命,讓她體體面面的過日子。
單憑著些,就比姜家好一萬倍!
姜潯好不容易別別扭扭地勉強算是關心了一句,卻又被她毫不領情地給頂了回來,他氣得又罵:“你怎麼這麼冥頑不靈?”
姜令芷卻不理他,擡腳就往後院走。
她輕車熟路進了姜家祠堂,一眼就看到了母親魏嵐的牌位。
母親的牌位比其它的那些要幹淨些,姜令芷知道,那是因爲父親會常回來擦拭撫摸的緣故。
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,但她隻是看著這個牌位,就能感覺到親切。
她伸手碰了碰,忍不住眼眶發酸,輕輕喚了聲:“阿娘。”
如果阿娘還在就好了,這個世上一定會有人愛她,會信她的話,會不讓她受委屈。
她默默地給阿娘上香磕頭,無比虔誠。
日後若是無事,這個姜家,她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。
姜潯就站在門口,看著她背影伶仃而又倔強地跪著磕頭,不知爲何,胸口有些發悶發酸。
姜令芷起身時,才發現姜潯正眼神複雜地看著她。
她面無表情道:“讓開。”
姜潯一怔,瞪著她,莫名有些執拗地說道:“父親這幾日都在衙門議事,今日一定會回來,你再等等。”
姜令芷用一種看笑話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。
姜潯氣的跳腳:“你這是什麼表情!”
而恰在此時,姜令鳶又匆匆趕過來,勸道:“二哥哥,你別這樣,夫人的牌位還在裏面擺著呢,你又不是不知道,夫人是拼了命才把姐姐生下來......”
姜潯聽見姜令鳶這話後,面色又冷淡起來。
他那時雖然才三歲多,卻已經記事了,母親本就體弱,懷這一胎更是不易,姜令芷這個妹妹,就是喝著母親的血,吃著母親的肉活下來的。
姜令鳶十分滿意姜潯的表情,轉頭看向姜令芷:
“姐姐,你隨我去見我母親吧,她知道你回來了,這會兒正在前廳等著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