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姜澤卻并不覺得這是什麼難題。
他放下手中的茶盞:“我會去瑞王府找找線索。”
姜令芷:“......!”這麼直接粗暴嗎?你怎麼不幹脆把瑞王綁起來拷打呢?
但她不敢說。
姜潯比她膽大點:“大哥,若是王府裏找不到線索呢?”
“若找不到,我給你些人,你帶著進山去找,”姜澤淡聲道:“對外隻說,姜二公子瘋魔了,一心想采藥煉仙丹。世家大族出個不務正業的浪蕩子,也正常得很。”
姜潯:“......!”哪裏正常了?一點也不正常!他究竟哪裏像個紈绔了?!
但他也不敢反駁。
姜澤對他倆來說,完全就是說一不二的暴君。
“瑞王府過幾日有場燒尾宴,”姜澤視線淡淡掃過姜令芷和姜潯,儼然已經有了主意,吩咐道,“你們去惹點亂子出來,我趁機去書房找找。”
說罷,也不等他倆回應,便直接起身而去。
姜令芷和姜潯互相對視一眼,不約而同地長出一口氣。
實在是嚇人。
尤其是姜令芷,她每每看到姜澤,就渾身不自在。
她能感受到姜澤的漠然和厭惡,相信姜澤同樣也能感受到她的抗拒和恐懼。
她想著,若不是因爲換親嫁了蕭景弋,意外被拉扯進這場陰謀裏,而姜澤又領了查案的差使,她和姜澤大抵這輩子都不會平心靜氣地坐在一起說話商議。
她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,隻希望蕭景弋快點好起來吧,將這些麻煩事都解決掉,往後就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。
她打起精神問姜潯:“什麼是燒尾宴?”
姜潯就跟她大概解釋了一下:“是瑞王辦的宴會,借了新科進士們的風,說什麼魚將化龍,雷爲燒尾,所以叫燒尾宴。席面倒有意思,不少稀奇的美食,酒饌和樂舞,邀請的賓客也更講究些。”
姜令芷好奇問道:“那是有多講究?”
姜潯似笑非笑道:“瑞王府會特意邀請一些家中有適齡未婚女眷的上京勳貴。”
姜令芷皺著眉頭:“那我豈不是去不了了?”
姜潯斜了她一眼:“算你有點自知之明,誰讓你英年早婚的?”
他心想著既然這宴會她去不了,那不就得對他說點好聽話,讓他來幫這個忙了嗎?
姜令芷也很無語,她打從娘胎就定了婚約了,也沒人問過她的意思啊?
她眨了眨眼,看著姜潯問道:“那你都二十有一了,還未婚配呢。是不是沒有姑娘喜歡你啊?”
姜潯:“?”
紮心了!這個臭丫頭在紮他的心!
想他姜二公子玉樹臨風瀟灑俊秀,怎麼可能沒有姑娘喜歡?
沒定親,那是有原因的!
他臭著一張臉自證清白:“我這些年一直在念書考進士......這種宴會很少參加,往後露面多些,自然有很多姑娘喜歡,想定親又不是什麼難事!”
姜令芷笑瞇瞇的:“那燒尾宴你就得把握機會呀,比方說故意掉下水去,然後看看有沒有姑娘來美救英雄。這樣一來,既有了亂子,又幫你尋了親事,一舉兩得。”
姜潯無語:“......你這是什麼餿主意?”
姜令芷就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:“你也知道的,我從小在鄉下長大,沒有什麼見識,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就已經用盡全力了。”
“......”姜潯看穿了她那點小心思:“行了,這事兒我去,我來想法子,不用你在這瞎搗亂了。”
姜令芷眨眨眼:“哇,姜二公子,你真好。”
姜潯:“......”還能說什麼呢?
她都這麼努力地引誘他上鈎了,他不上當說得過去嗎?
誰知姜令芷還沒完,她擡頭看了看天色,又歎了口氣,佯裝無奈道:“怎麼時辰過得這麼快呀,唉,府裏還有人等著我照顧,這一堆賬冊......”
姜潯隻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,他咬著牙:“......你走吧,我來善後。”
......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!
明知道是她躲懶的苦肉計,還是順了她的意。
其實他自己清楚,隻是心底覺得,她的日子真的很苦,她玩些賴皮的小把戲,他假裝上當,能哄她開心些,也挺好。
姜令芷心頭一暖,覺著姜潯這人倒還是挺仗義的。
姜家所有人都覺得她該死,可是他從未對她這樣說過,哪怕一開始他也那樣厭惡她,誤會她,他說的最嚴重的威脅,也隻是讓她安分守己。
“那我回府了。”姜令芷笑瞇瞇的:“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姜潯看著她的背影,翻了個白眼,忍不住埋怨了一句:“沒規矩的臭丫頭,叫句二哥能讓你少塊肉?”
姜令芷也不知道聽見了沒,人已經跑進了前廳去。
彼時藍卿正在大堂裏興味盎然地在挑首飾,姜澤就在旁邊陪著,無論藍卿看上什麼,他都讓夥計包起來。
惹得一些顧客都用豔羨的眼神看著藍卿,甚至還竊竊私語的。
姜令芷想不注意到他們都不行。
她也覺得這一幕十分養眼。
但她心裏隻是想著,要是鋪子裏的每個客人都像姜澤這樣大方就好了,年底她能拿到手的盈餘肯定不少。
她平靜地收回視線:“走吧。”
邁出門檻,漫天雲霞。
姜令芷隻覺得心情也跟著好起來,馬車在離嵐翠軒有些距離的地方停著,她和孟白一路走過去。
才上了馬車,車簾卻忽然被一把掀開。
姜令芷看著繃著一張臉的姜澤,神色一怔,怎麼會是他啊?
遲疑了片刻,她低聲問道:“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讓我傳達給將軍的?”
“無事。”姜澤把手裏的錦盒遞過去,聲音冷漠如寒冰:“藍卿要給你的謝禮,我隻是幫她送過來。”
頓了頓,他語氣鄭重地補了一句:“是她方才親手做的。”
姜令芷喔了一聲,那還真是十分珍重的回禮。
她順著車簾掀起的方向看過去,不遠處,藍卿正笑瞇瞇地沖她擺手。
姜令芷也沖她笑了笑,伸手從姜澤那接過錦盒,客氣地回道:“心意我收下了,今日之事還請她不必太放在心上。”
姜澤從鼻腔中嗯了一聲,隨即轉身就走。
仿佛再多待一秒,他就無法壓制自己骨子裏的陰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