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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 知母莫若女

舞陽從遊船落水後,被送回了皇宮裏。

太醫說是嗆水太久,傷及肺腑,感染了風寒,用了藥後,整整昏睡了兩日才醒。

她睜開眼時,床榻前空無一人。

宮殿裏靜的隻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。

舞陽面無表情瞪著床帳上繡的淩霄花,一點也不意外。

就知道會是這樣。

母妃眼裏,一切都比不過三皇兄。

就算她差點命都沒了,母妃也不會屈尊降貴來看她一眼。

而她的父皇。

賢明的君主當然是要以朝政爲重,或許等他忙完前朝那些事情,才有空暇來看她一眼。

但父皇一向很少有空暇。

雖然她是人人都豔羨的,最耀眼的舞陽公主,但除卻這層光鮮亮麗的外殼,她什麼都不是,什麼都沒有。

甚至沒人關心她昏睡兩日餓不餓。

“彩雲。”舞陽發了好一會兒的呆,到底有些難耐腹中火燒火燎的疼。

一個圓臉宮女推開門,探身進來,步伐沉穩又利落“公主殿下,您終于醒了。”

舞陽嗯了一聲,面無表情地吩咐:“拿些吃食來。“

彩雲立刻應下:“是。”

轉頭便出去備膳。

等待的功夫,舞陽就這麼繼續躺在床榻上發呆。

她才嫁過蕭國公府,才見到表哥一眼,還沒有來得及在表哥心裏留下好印象,就被表哥給一腳踹下湖裏。

當真是諷刺。

還爲的是那個鄉下來的賤種。

她期盼已久的美好未來,如今一切都被毀了。

舞陽當然不會甘心。

在她看來,那個給過她溫暖的蕭景弋,就是她拼命想抓住的救命稻草。

而姜氏那個賤婦,居然敢擋她的路,實在是該死!

彩雲就端了吃食過來,扶著舞陽做起來,在床榻上支起小桌闆。

舞陽拿起勺子喝了兩口甜湯,才覺得舒服了些許,渾身也恢複了些許力氣。

“本宮昏睡這兩天,外頭怎麼樣了?”

彩雲自然知道,公主最關心的,其實是蕭將軍:“回公主的話,將軍今日一早啓程去朔州查逆賊餘孽的事情了。”

舞陽沒說話,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憧憬著,若是她能隨著表哥一起走多好。

其次便是宮裏的消息:

“貴妃娘娘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三皇子,如今已經無大礙了。不過東宮那邊似乎有些問題,說是太子殿下的傷腿在湖水中泡了太久,愈合的不好,如今皇上就在東宮呢。”

舞陽嗯了一聲,雖然這些事和她沒什麼關系,但她心裏卻還是忍不住想著,母妃應當會高興的吧。

如果太子真成了瘸子,三皇兄的機會豈不就來了?

“還有宮外,”

彩雲斟酌了一番,到底又說出了蕭宴一家人的消息:“蕭大爺和大夫人被國公爺給送回沙洲去了。隻把駙馬一人留在上京。”

“蕭宴自己在上京?”舞陽一時有些意外,得到彩雲肯定答複後,她一時又忍不住笑了。

好啊,這可真是老天爺送上門來的機會。

蕭景弋走了,她正好趁機叫人弄死姜令芷。

而蕭宴......父母不在身邊,他一個紈绔子弟,自該住回蕭國公府,接受祖父母的教養。

自己作爲蕭宴的新婦,當然是一起回去。

到時候,日久天長的,和表哥的那點誤會還不好解釋清楚嗎?

正想著美事呢,外頭忽然響起一陣通傳聲。

來人是周貴妃身邊的花嬤嬤。

舞陽臉上立刻又掛起溫柔可親的笑容:“花嬤嬤來了。”

花嬤嬤的態度十足的恭敬而又客氣:“給公主請安。”

“起來吧。”

花嬤嬤這才緩緩起身,垂著頭回話道:“公主,老奴奉命,有樁事來問問您的意思。”

“什麼?”

舞陽一時有些意外,母妃來問她的意思,當真是稀奇啊,從小到大,哪有她做主的份?

花嬤嬤似乎能看出她的想法,言簡意賅地解釋道:

“皇上這會兒在三皇子宮裏,說是今日蕭國公上了份奏折,言稱公主和蕭大公子脾性不和,請皇上恩準和離。皇上便讓老奴來問一問,公主怎麼想的?”

舞陽立刻回絕道:“我不和離!”

她方才暢想的未來那麼美妙,她瘋了才要和離!

若是再回到這皇宮裏,還不知道又要被母妃許婚給誰。

她立刻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樣,眼淚汪汪道:“國公府是瞧著我落了水,昏迷不醒,才落井下石地同我和離嗎?未免太刻薄了些!”

花嬤嬤點點頭:“老奴回把公主的話轉達給皇上。”

“嗯,有勞花嬤嬤。”

花嬤嬤一走,舞陽氣得掐斷了指甲。

她一時氣惱又疑惑,好端端的,爲什麼蕭國公會上奏要她和蕭宴和離?

難道是爲了扶靈舒所生的孩子爲嫡子?

不......若是如此,那便該在賜婚前就阻止才是。

舞陽在腦子裏轉了一圈,最終覺得始作俑者定然是姜令芷那個賤婦慫恿的。

她肯定是知道了遊船上的事,所以才鬧到蕭國公跟前,逼著蕭國公寫這份奏折。

畢竟,兒媳和孫媳,蕭國公閉著眼也知道該選哪個。

舞陽想起她敬茶那日,蕭國公甚至在看姜令芷的眼色,頓時心中泛起冷意。

她還沒想好怎麼弄死姜令芷這個礙眼的賤婦呢,她倒是又上趕著來找不痛快。

既然如此,她便不客氣了!

舞陽眼略一沉吟,便有了主意。

她在心裏將計劃周全了一番後,便朝著彩雲招招手,示意她附耳過來:“你這樣......”

她自小在宮裏長大,深諳各種生存之道,豈會對付不了一個鄉野村婦?

姜令芷不是自以爲聰慧能把持人心嗎?

這一次,就等著走進這精心爲她準備的陷阱吧!

......

聽完花嬤嬤傳的話,佑甯帝臉色不好看,當即吩咐曹公公去蕭國公府一趟,“讓蕭宴好好侍奉公主!”

畢竟是他金口玉言賜的婚,才成親幾日,蕭國公就上奏要求和離,佑甯帝心底到底是不舒服的。

君子一言九鼎,說出的話再收回,哪有那麼容易?

更何況,舞陽自己都不肯和離。

而另一邊的周貴妃卻皺眉不解。

舞陽居然不肯和離?

當初不是跟她說了嘛,嫁給蕭宴是替三皇子拉攏蕭國公府。

如今大房都被趕回沙洲去了,徹底成了棄子,還有什麼好費心力的?

蕭宴又是那麼一個紈绔廢物......舞陽別是掉進湖裏腦子進水了吧?連這點曲折都想不清楚?

不過周貴妃并沒有花很多心思在舞陽身上,她的視線又慈愛地落在三皇子李承稷臉上。

正如舞陽所預想的,她的確很高興。

她就盼著,最好太子的腿傷再嚴重一些,儲君之位不費吹灰之力地落在稷兒手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