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看來,姜令芷一個土包子,在姜家的時候,處處就被她壓得擡不了頭,到了這國公府也該是一樣!
就算她做了四夫人,那也是風光不了幾日的。
但她萬萬沒想到,這幾日的風光,那也是風光啊!
幾乎要閃瞎她的眼!
姜令芷自然沒錯過她眼中的那一抹嫉妒。
她佯作不知,順著她搭好的戲臺子往下唱:“啊,我一會兒出去有事,穿成這樣方便些。”
“姐姐,你可是國公府的四夫人!無論如何,都該穿些合你身份的才是,譬如這緙絲就十分不錯,”姜令鳶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幾匹緙絲,臉上堆起笑意,一時間也忘記自己的來意了,隻顧著跟她套近乎:
“你若是覺得自己一個人穿,太過高調的話,我可以陪你一起穿呀。”
姜令芷笑瞇瞇道:“說的也是,回頭我就裁身衣裳出來。隻是,這幾匹料子,是二夫人送給我們幾個妯娌的,回頭你婆母也會裁衣裳穿。我若是給了你,你再跟她撞了樣式,那可就不好了。”
姜令鳶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,她才不信這種理由呢!
料子做成衣裳,再繡上不一樣的花紋,不就不會撞了嗎?
再說了,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,陸氏都快四十了,她怎麼會和陸氏選一樣的樣式?
分明就是摳搜不想給!
偏偏姜令鳶實在是眼饞,又拉下臉懇求道:“姐姐,可是我瞧著這料子實在喜歡,你隻勻我半匹好不好?我隻做個石榴裙,絕不會和婆母撞衫的。”
姜令芷還是婉拒:“你若真喜歡,不如去尋你婆母,讓她勻你半匹......對了,你婆母可還生你的氣嗎?”
姜令鳶被噎得沒話說。
陸氏當然生氣了!
昨日回去她就好好發作了一通!
可她又發覺,陸氏生氣之餘,還十分惶恐焦灼,甚至今日一大早,還讓蕭宴把她的嫁妝要走了!
她這會兒特意來找姜令芷,爲的就是此事。
......想也知道,定然是府裏賬目有了虧空,陸氏正在東拼西湊地補。
姜令鳶就想著,姜令芷大字不識幾個,老夫人讓她查賬,她定然是查不出什麼東西的。
但是,她可以可以去找老夫人告狀啊!
這樣一來,陸氏定然會因爲貪污公中銀錢,而重重受罰,說不好再嚴重些,還會被休棄!
那往後可就再也沒有婆母來磋磨自己了,日子想想就舒坦!
如此想著,她忍著羞恥,咬牙說道:“姐姐,你不舍得緙絲,我不要就是了......其實我今日來,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說。”
姜令芷眨眨眼:“那你說吧。”
姜令鳶垂著頭,微微有些難堪,小聲道:“......昨日賬冊被搬到你院兒裏,然後婆母就一副很著急的模樣,還把我的嫁妝給要走了。”
姜令芷瞪大眼睛,裝作聽不懂:“當真?大夫人這般生你的氣啊?你是不是沒有誠心誠意的跟她道歉求和?......你到底懷著大嫂的孫兒呢,她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呀,不至于這麼爲難你吧?”
姜令鳶又是無語又是覺得羞恥:“......”
她都把話說得這麼明顯了,怎麼姜令芷就是抓不到重點啊?
她甚至覺得,這人是不是故意的啊?
或者說,她在暗示自己,還做生氣?
想想覺得也有可能,畢竟姜令芷一直小心眼。
遂又做出一副滿臉苦澀道:“姐姐這麼說,是不是你也還在生我的氣?姐姐你知道的,我就是膽小......我昨日真是害怕婆母責怪,才一時說錯了話的。”
“嗯,你過而能改,就還是個好的。”姜令芷見她示弱,順勢擺起了長輩的款:“你往後行事也該多謹慎小心些。這裏可是國公府,你一個妾室,胡亂攀扯長輩主子,又連累婆母受罰,要不是看在你身懷有孕的份上,隻怕是要將你發賣出去的。”
“姐姐,你......”姜令鳶頓時倍感羞辱,漲紅了臉。
她深刻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自己挖坑自己跳。
“罷了,看來有些話不用我說了,你自己倒是清楚得很。”不等她說話,姜令芷倒是先發作了,闆起一張臉吩咐雪鶯:“送鳶姨娘出去吧。”
姜令鳶滿臉驚愕地瞪大眼睛,她都還沒說話呢,姜令芷怎麼就覺得她不想聽她說話了?
還這麼直截了當地打發她走?!
姜令鳶氣得不行,怎麼就跟這個胡攪蠻纏的土包子說不清啊!
她氣呼呼地站起身來:“既然姐姐不想理我,那我走便是!”
說罷,紅著眼,轉身離開了順園。
雪鶯和雲柔都是聰明丫頭,自然聽明白了,鳶姨娘今日來,是自己個被大夫人奪了嫁妝,所以想慫恿攛掇四夫人做壞人,去找老夫人告大夫人的狀。
好在四夫人聰明,就這麼三言兩語一打岔,竟把鳶姨娘給氣走了。
心裏正感慨呢,誰知姜令芷又吩咐道:“雪鶯,你去將此事暗中知會柳嬤嬤一聲,請她告訴老夫人。”
雪鶯微微有些訝異:“......可是夫人,如此以來,不正是如了鳶姨娘的意了嗎?”
姜令芷挑了挑眉:“如了她的意?她想多了!她隻盼著陸氏出了事,就沒人能壓著她了,豈不知這陸氏有了差錯,大老爺自然也落不了好,整個大房都要跟著倒大黴了,她還能過什麼安穩日子?”
再說了,查賬一事,本就是老夫人設的套,府裏有什麼動靜,老夫人還能不知道?
與其自作聰明,不如跟老夫人站在一邊,有什麼風吹草動的,趕緊去稟報才是。
雪鶯恍然大悟,忙應下: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