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氏氣怒著回到國公府,又聽說了蕭景弋恢複知覺的事。
連同蕭老夫人給了姜令芷多少賞賜,她也一清二楚。
她氣的胸口發疼:“這個賤人!竟然趁我不在,哄得那老虔婆連鋪子都給她了?她當這大房都是死的嗎?”
王嬤嬤趕緊安撫道:“隻是兩家不起眼的小鋪子,夫人也別太放在心上。”
陸氏一拍桌子:“旁的倒不要緊,有的是功夫收拾她!隻是這兩間鋪子,若那賤人學打理的好,往後隻怕還會給她更多,到時候整個國公府都交到那賤人手上,我再放心上可就來不及了!”
王嬤嬤也是一陣心驚。
陸氏越想越恨,姜令芷這個賤人,不僅羞辱蕭宴,敗壞他的名聲,如今還要來搶奪她手中的掌家之權,叫她如何能忍?!
“去查查,給的是哪兩間鋪子。”陸氏長長的指甲扣著桌面,眼神陰冷:“我倒要看看,這鋪子她如何經營下去。”
......
翌日。
姜令芷起了個大早,便打算去瞧瞧那鋪子。
吩咐狄青狄紅在府上好好照看蕭景弋,又叫雲柔給她換身樸素些的打扮,這才出了門。
她可不想一上來就擺明身份,那樣,可就什麼都瞧不出來了。
這兩家鋪子一家是綢緞莊,一間是酒樓,都在上京最熱鬧的永安街上。
姜令芷遠遠地讓馬車停下,帶著雪鶯和雲柔慢悠悠地邊走邊看。
街上人多,各家商鋪的生意都紅火,她便決定先去綢緞莊瞧瞧。
她又吩咐丫鬟:“雪鶯,雲柔,我穿成這樣,也不像是能請得起丫鬟的。你倆去對面茶館坐一會兒,等我出來。”
雪鶯和雲柔想了想,茶館正好能瞧見綢緞莊裏頭的情形,便應下了:“是。”
大雍民風開放,女子也能行商做生意,譬如這綢緞莊的掌櫃,便是個伶俐潑辣的婦人,人稱柳三娘。
她笑瞇瞇地招呼客人,見姜令芷進來,也絲毫沒有嫌棄她穿得窮酸,熱情的迎上來:“夫人,快進來瞧瞧,你想做件什麼衣裳?我給你拿合適的布來瞧。”
姜令芷悄悄地打量了一圈,見店裏的客人都樂呵呵的,似乎瞧不出什麼不妥當。
她想了想,做出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:“我......我不買布,我家裏丈夫病了,銀子都拿去給他買藥了,如今窮得揭不開鍋,能不能在你這尋個事做?”
柳三娘先是愣了一下,臉上的笑容隨即就消失了,片刻後又歎了口氣:“得了,這誰還能不遇到些難事呢?你若是真是日子難熬,就留下吧,幫我迎一迎客。正好,我這鋪子裏總是忙不過來。”
姜令芷又爲難道:“可是,我隻能每日下午過來。”
她到底是得分半天時間,在府裏照顧好她的大財神呢。
“這倒沒事。”柳三娘一點也不介意:“我隻看你做事是不是盡心。你且先進來,跟在我身邊學著點。”
柳三娘將她拉進了鋪子裏,鋪子倒是不大,但是店裏應有盡有,而且布置得十分典雅,許多穿著精緻華麗的夫人小姐都在挑選著布料。
“先試三日,我看你做事行不行。”
柳三娘一邊招呼著客人,一邊見縫插針地跟她說話:“你招待這些夫人小姐時,嘴要甜些,最好能記下她們都喜歡什麼,她們心裏舒坦了,下回就還會再來買。若是你做得好,每月給你三錢銀子。”
姜令芷越聽越覺得,這柳三娘可真是又心善又能幹的女人啊,綢緞鋪子放在她手裏,自己還有什麼好操心的?
淨等著數錢就好了!
姜令芷笑了:“謝謝三娘。”
柳三娘也跟著笑了笑:“別謝我,凡事全看你自己。啥時候都別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。我先前被那狠心的男人休了,恨不得一根白綾吊死自己,現在靠著替東家打理這鋪子,自個兒養著我兩個女兒,不也過得好好的。”
姜令芷認真的點點頭,不由得對她親近幾分,這話說的也忒實在些。
她跟著柳三娘學著認了綢緞布料的種類,到日頭快要落山的時候,就已經認全了。
柳三娘送完店鋪裏最後一波客人,關起門來一邊打著算盤盤賬一邊誇她聰明:“看來過不了幾日,你就能獨當一面了。”
“那是三娘你教得好。”姜令芷認真道:“你沒有出過差錯,我才能學得快。”
“瞧瞧這小嘴可真甜,”柳三娘笑道:“有你這樣的夫人陪在身邊,你那丈夫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。”
姜令芷剛要說話,忽然虛掩著的大門,被人一腳踹開,男人清著卡痰的嗓子走進來,聲音粗啞道:“喲,三娘,你現在這日子,可真是不錯啊!”
進來的是一個人模狗樣的男子,他穿著一身天青色長衫,玉冠束發,五官長得也不錯,但虛浮的腳步和邪惡的眼神,卻還是暴露了他的本心。
柳三娘看見他,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,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,而後又怒道:“黃連亭......你來這裏做什麼!”
黃連亭上下打量了她幾眼,笑瞇瞇道:“這不是瞧著娘子如今發達了,你夫君我也想來跟著享享福啊。”
柳三娘氣得渾身發抖:“我們早就斷的一幹二淨了!老娘奉勸你立刻滾出去,若是敢在這裏鬧事,我便立刻報官!”
黃連亭嘖嘖兩聲,絲毫不在意她的威脅,又往前靠近了一步:“三娘,你才舍不得呢。咱們好歹也做了八年的夫妻,我還不知道你嘴硬心軟?你在這吃香喝辣的,難道忍心看著爲夫天天被人追債嗎?快,你拿點銀子出來,給爲夫把賭債還了,爲夫便大發慈悲,再將你娶回去做正頭娘子。”
姜令芷很是訝異,這個男子生得倒是一表人才,不曾想竟是這麼個潑皮無賴。
柳三娘嫁給這樣的男子過了八年,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。
她趁著二人爭吵的功夫,悄悄出了鋪子,朝對面倆丫鬟招了招手。
“我沒銀子!”柳三娘道:“這鋪子也不是我的,我隻是替人打理的,我還要養蕊兒和桃兒,哪有銀子給你?”
黃連亭仍舊笑嘻嘻的:“那你把蕊兒給賣了呀,她長大了,吃得也多,賣點銀子,還能省口口糧!”
柳三娘氣紅了眼:“黃連亭,你這個畜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