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顔笑著走進去,看榮父噘著嘴,還不大高興。
“我沒事。”他道。
“爸,我跟你說,你不給我臉可以,但不能不給我媳婦臉!”沈淮一臉痞氣道。
一看他這樣, 榮父又要發火。
“爸,咱不去醫院,我給您按摩按摩就行了。”宋顔柔聲細語道。
榮父到底不好意思拒絕宋顔,于是伸出胳膊讓她測血壓。血壓確實有些高,但也不算太高。
宋顔拉過榮父的手,開始給他從掌心向手指尖按摩,一邊按摩一邊問他最近作息情況,跟平時在門診詢問患者情況一樣。
榮父大抵有些怕醫生,一聽這個語調,立馬坐直了身子,并保證自己最近沒有喝過酒,沒有吃什麼重口味的東西。
“沒吃嗎?”沈宥枝哼了哼,“誰偷偷在公司點外賣,什麼小龍蝦,炸串,烤五花肉啊,而且還不戒酒戒煙,還不愛運動。”
“我,我沒有。”
“我在你辦公室安了監控,你還想瞞我?”
榮父抿著嘴,但還是不服氣。
宋顔按摩了一會兒,再給榮父量,下降了很多。
“首先戒煙戒酒,多運動,這是必要的,飲食也必須清淡,葷素合理搭配。”宋顔不自覺就拿出了醫生的架勢,眉頭還皺了起來,“您現在這個年紀,血壓高是很危險的,可以引起其他很多病癥,所以一定要重視。”
“是,醫生,我一定聽你的。”
“嗯,先從戒煙戒酒開始吧。”
“啊?”
“不行?”
“也,也行吧。”
“很好,我會給你制定一個方案,我們循序漸進的來。”
“那我今晚能喝一杯酒嗎?當,當是告別?”
宋顔搖頭,“不可以。”
宋顔說著,下意識要記錄病案本,可手裏是空的,這才想起來她沒在醫院。孕婦高血壓非常危險,她不自覺把這種危險套到榮父身上,好像嚇到他了。
“咳咳,我會監督您的。”
沈宥枝拱了兒子一下,“終于有你爸爸怕的人了。”
晚飯的時候,宋顔給榮父搭配了一份清淡的晚餐,在她的監督下,他木著臉一口一口都吃了。期間動過吃紅燒肉的念頭,但宋顔隻是輕咳了一聲,他就收回了筷子。
“我跟你說過,隻要您血壓正常了,各項指標也都正常,偶爾吃一次您喜歡吃的那些是可以的。”宋顔說著又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。
榮父默默拿起筷子,默默吃了。
“很好,等會兒我陪你去外面散散步。”
“還要散步?”榮父震驚。
“嗯,鑒于您平時很忙,沒有運動的時間,所以我們先從早晚散步開始,然後慢慢增加運動量。還有您已經多久沒有做全身體檢?”
“也沒多久。”榮父小聲道。
“快三年了。”沈宥枝可不替他瞞著,“每次該到做體檢的時候,他總有各種理由推脫。”
榮父小小瞪了沈宥枝一眼,然後低下了頭。
“那就盡快預約個體檢吧。”
“我最近挺忙的。”
“這個星期六可以吧?”
“我星期六有個會議……”
“我來安排。”沈淮笑嘻嘻道。
榮父又瞪了沈淮一眼,再沒有理由了,隻能答應。
“那好,我和您一起去。”
用過晚飯,宋顔叫住想要溜上樓的榮父,要他和她去散步。沈淮想一起,榮父表示如果他一起的話,那他就不去了。
沈淮切了一聲,“要不是爲了陪我媳婦,我才不願意去呢。”
榮家老宅很大,有樹林有草地,太適合散步了。
宋顔本來有些拘謹的,可看榮父比她更拘謹,她也就放開了。
“您多大上開始接手家業的?”宋顔隨便找了個話題問。
榮父立時想起年輕的時候,“那會兒我剛大學畢業,本來想出國的,但沈淮爺爺突然身體不好了,我必須進公司。”
“不是還有榮璽的爺爺,您大哥嗎?”
“沈淮沒跟你說清楚,大哥是我大伯家的孩子,而榮氏是我父親創立的。”
宋顔確實沒有搞清楚,她以爲榮奶奶有兩個孩子,一個是沈淮的大伯,一個是沈淮的父親,原來他們是堂兄弟。
“在我進入公司沒多久,沈淮爺爺就過世了,我必須頂上去。那時候公司諸多問題也暴露了出來,一度陷入危機。”
“您那時候一定很難。”
榮父歎息著點頭,“那時候太難了,說實話榮氏差點在那時候倒閉,轉折點就在一個項目上。”
榮父開始跟宋顔講當時有多危急,他那時候眼光多厲害,決策多英明,領導能力多強,硬是力挽狂瀾,讓榮氏重新活了過來。
後來榮氏也遭遇了很多危機,一個一個克服過來,才有了今天的榮氏。
不知不覺,他們已經走過了第二道門,已經走進林子裏了。
“沈淮以後是要肩負整個榮氏的,所以我對他自小就很嚴格,但我好像錯了,越對他嚴格,他就越叛逆。初中的時候竟然還要學音樂,我摔了他的小提琴,他就離家出走了。我們找了他一年,才找到他。”
提到那些,榮父氣得就拍胸口。
宋顔笑,“但也許也是那一年吃過的苦,鑄就了現在的沈淮。不過,他真的很喜歡音樂嗎?”
“哼,他就是爲了氣我,那小提琴拉的他大爺爺心髒病都犯了。”
宋顔沒繃住笑出了聲,榮父想起那時候的事,忍不住也笑了起來。
“這臭小子,作天作地,鬧得整個榮家雞飛狗跳。現在他大爺爺見了他,心髒都跳得快。不過像你說的那樣,等一年後他再回家,確實懂事了不少。”
“您知道他那一年都幹了什麼嗎?”
“我啊,我不敢去打聽。”
“爲什麼?”
“怕心疼。”
宋顔轉頭認真對沈父說:“您放心,那一年他沒餓著沒凍著,依舊過得雞飛狗跳。”
榮父笑著笑著紅了眼,“這些話,我連沈淮媽媽都沒有跟她說過。”
“您對我說了。”
“嗯,因爲你是沈淮的妻子,我可以放心將他交給你。”
二人開始往回走,榮父默了一會兒,突然說道:“其實,我們原本以爲他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。”
宋顔愣了一愣,“爲什麼會這麼以爲?”